在59岁的年纪,邓萃雯登上了《乘风2025》的舞台。面对从未接触过的真人秀节目,演戏专业以外的唱跳竞演,她直言:“唱跳是我舒适区外的事情,我想突破自己,看自己能不能做到。”以“归零”心态再出发的她,从尝试solo唱跳表演,到打破I人极限,与二十多位姐姐日夜相处、同台合作,邓萃雯一次次挑战自我,以真诚的态度,“淋过雨更想替别人撑伞”的精神特质,打动了无数观众。

事实上,“不安于现状”始终是邓萃雯的人生底色。不完美的原生家庭,让她失去当小孩的权利,过早承担起生活的重担,而这种经历锻炼出来的坚韧果敢,贯穿了她的演艺生涯,让她能坚定目标,拥有不断前行的胆识与能力。哪怕经历过情感风波、金融风暴、事业低谷等打击,她仍能以涅槃之势重回事业巅峰,赋予“如妃”“九姑娘”等经典港剧角色灵魂并深入人心。
今年是邓萃雯入行40周年,她希望“能做一些从没做过的事”。继叶童姐姐之后,雯女成为《乘风》有史以来年龄第二大的姐姐,两位资历深厚的姐姐都不约而同将“挑战自我”发挥到极致,双双闯入在内蒙古呼伦贝尔大草原举行的“乘风之夜”总决赛。与南都娱乐的对话,是在雯女准备启程冲刺成团夜之前。她分享参加节目以来的点滴心路,也回首40年光影人生。她感慨有时候人生的失败、困境、低谷会变成她应对下一次艰难的经验,让她更加云淡风轻地面对未知,如她所言:“只要留住命,继续坚持下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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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从小拼到大”,
把能做的做到极致
对邓萃雯而言,《乘风2025》是一场“意料之外”的修行。从接到邀约到初舞台表演,她几乎是在仓促中孤身迎战:大年初一独自在香港联系音乐老师、敲定服装,把自己“当团队用”;海南烈日下排练数小时,胸口和手臂被晒到灼伤,只能整夜敷芦荟;云南二公舞台遭遇接近零摄氏度的寒潮天气,穿着露腿短裙在寒风中完成表演。
最让她措手不及的,是节目紧凑到近乎残酷的节奏。“每次接到的都是自己不认识的歌,学舞只有三天时间,小考都是只上了两堂课的成果。听说以往至少能在不录影那几天自己找老师学舞,今届不可以。”尽管一公时焦虑到“像追要剧本一样”催促节目组,但多年的演艺经验,让她迅速学会与压力和解:“再怎么紧张都没用,不如把能做的做到极致。”这份“极致”里,包含着50+的清醒与自洽。她坦然承认,唱跳并非自己的专长:“如果纯比技术,我可能初舞台就被淘汰了。”也正是这份不擅长,让她有松弛的底气,不会硬逼自己在三天内,从“小白”变专业人士。

节目里,在第一次与管乐、侯佩岑组成“OMG组合”后,小组暖心的化学反应很快就治愈了观众。当高能量的管乐因压力害怕时,邓萃雯在一旁陪伴她,给予她安全感。“很多人都曾有无人诉说的孤单处境,如果你不是精英,就没办法往上走;但当你成为精英,去到强手如林的环境时,又很容易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。”这份共情,让网友感慨:“正因为‘娘娘’淋过雨,才知道为他人撑伞的重要性。”
当备受争议的陈德容加入小组,邓萃雯用理解和鼓励予以支持,让陈德容完美融入小组。在邓萃雯看来,无论是自己被误读的“表情包”,还是被推到风口浪尖处的陈德容,网友对姐姐们的评头论足很容易被截取的片段误导,又或者受舆论牵动。对此她以自己在圈中多年的历练淡然处之:“人不能伪装太久。多看几场真人秀和舞台,可能就会看见人性和用心。”
这份清醒,亦体现在她对“女性力量”的解读中。在她看来,真正的大女主应该牺牲小我,成全大我。就像她曾经的角色如妃、九姑娘一样,“不论身份、能力,只靠自身去完成一件有意义的事情”。在话剧《鳄鱼》中,她的出场是吊着威亚飞身跃下,台词是苦练数月的普通话,她乐此不疲。即便乘风之夜与话剧排练撞期,她仍坚持“对得起每一份承诺”,节目结束后立刻赶回剧场。这种近乎执拗的敬业,让人想起她形容九姑娘的那句台词:“我从小拼到大。”

59岁的邓萃雯,依然在拓展人生的边界。年龄丝毫不会让她焦虑。谈到女性的“黄金时代”,邓萃雯感叹:“女性不要跟以往的自己做比较,过了就过了。每个年龄阶段都不一样,要珍惜当下所拥有的,并去做最合适的,那你就是女主角。”
雯女坦言自己的人生课题是追求爱。对于爱情和婚姻,她保持开放的态度:“灵魂伴侣可遇不可求,但爱可以来自粉丝、朋友,甚至角色。”回望来时路,她最珍视的不是奖项,而是“活过千百种人生”。“演戏让我弥补了原生家庭缺失的爱,粉丝的支持更让我相信:即使没遇到完美的爱情,人生依然可以丰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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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都娱乐×邓萃雯

PART 1
关关难过关关过
每一个舞台都需要“乘风破浪”
南都娱乐:你第一次参加真人秀,为什么选择来挑战唱跳的舞台?
邓萃雯:对比演戏,正因为唱跳不是我擅长的事情,才让我觉得好玩和更有挑战性。我是对工作的自我要求很严格的人,如果是关于演戏的事情,我会觉得那是我的专业,会给自己很多压力。唱跳是我舒适区外的事情,我也想挑战,突破自己,看自己能不能做到。

南都娱乐:今年《乘风》挑战大自然的舞台,在风吹日晒或酷寒天气下“极限表演”,这对你来说是难关吗?
邓萃雯:节目组跟我说这季是外景舞台,我觉得大自然非常壮丽,是最珍贵的舞台背景。但我忽略了不可抗力因素的影响,比如我初舞台的白裙子虽然很漂亮,但现场的大风让披肩完全不受控,不是挡到麦克风就是挡到脸。这些环境的影响,都是不到现场就无法预测的。所以姐姐们都说:“关关难过关关过,想不到的东西都是难关。”每一个舞台都需要“乘风破浪”。
南都娱乐:“从不安于现状”的你,这次来《乘风》给自己立下了什么Flag?
邓萃雯:我没这么想过。如果纯唱跳,我未必会来参加节目。这次节目组邀请一些完全不会唱跳的、前辈级的演员,因为它是一个综合性的赛果,不是光靠每次表演的投票来决定排名,这让我有可以发挥的空间。我会特别留意不以唱跳见长的演员,到底能在舞台上做到什么?比如运动项目、抢歌游戏,我非常开心第一个举手参加,因为让我有用武之地。这是很美丽的舞台,大家各取所需,每个人都发挥出自己的闪光点。以我过往经验和现在50+的年纪,我不能强迫自己做力不能及的事情,我会放过自己,相信观众也愿意放过我。
南都娱乐:李晟说“大家都是在一路崩塌、一路重建中走过来”。作为霸气的“如妃娘娘”,你在节目中有过崩塌的时候吗?
邓萃雯:我拍戏有几十年经验了,拍每一部戏都有崩塌的时刻,但最终都扛下来了。“只要留住命,继续坚持下去”,这是我一直以来的金句。每次在低潮期、经受打击时,我都会“如妃上身”,觉得只要留住命就有机会重来。有时候人生的失败、困境、低谷未必不是好事,那些事情慢慢也会变成我应对下一次艰难的经验,让我更加云淡风轻。
PART 2
不一样的女性在一起
互相包容支持是美丽的

南都娱乐:管乐、侯佩岑无疑是你在节目中最好的朋友。OMG组合为什么能有这么强的团魂?
邓萃雯:真的感谢上天的安排,很幸运能在第一次就遇到两位很好的姐姐。我们仨表达都很直接,管乐大大咧咧的,我对她的状态不觉得奇怪;反而是佩岑让我意外,她是主持人,非常得体,每天都笑眯眯的,但没想到真实的个性也非常直接。人和人的气场会互相影响,我们仨组队后,立刻要选歌、开制作会议,没有太多时间交流,但我们一拍即合,对对方完全没有质疑。我们的年龄有差别,一个是喜剧人,一个是主持人,一个是正剧演员,赛道完全不一样。现在大家都说“女性力量”,其实30+、40+、50+有不一样的智慧、思想和行动力,节目能让我们真正做自己,做适时适龄的事情,自然会好看的。三位连地域文化都不一样的女性在一起,互相关爱、支持、鼓励与包容,实在是件难能可贵的美事。
南都娱乐:你在管乐排练时去看望她并陪伴打气。你提到“每个20多岁出来工作的人,就像管乐那天一样,被放到一个海洋里求生存……”,这段话让很多打工人看哭了。
邓萃雯:当时要开饭了,但她还没回来,我才想去看看她。去到的时候,她告诉我她有点害怕,这让我很意外。她跳舞很厉害,是非常高能量、活泼开朗的人,从没想过她也会害怕。我就想陪着她,看她担心什么,也好奇别人是什么状态,让她如此害怕。采访时,管乐的话语让我想起自己年轻时,以及很多人刚出道时,都会有那样的状况,好像没有人可以诉说,会很孤单,只能自己死撑。在我们这个行业尤其明显,如果你不是精英、美女,根本没办法往上走;但当你成为精英,去到最强的环境时,又会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。这件事是我们仨共同的真实经历,说出来就很打动人。感谢节目让我们有机会说出这些心声。有人压抑在心里,经历过去了但不等于孤独无助的心情释怀了。我们这样坦诚分享,也是对曾经孤单的自己给予安慰与治愈。
南都娱乐:陈德容姐姐前期有一些争议,但加入OMG组合后,你们依然非常和谐,甚至让她展现了搞笑、放飞的一面。你们是怎么做到的?
邓萃雯:我比较理解德容姐姐,因为我俩的条件较为相似,都没有跳舞基础又同是演员。每一次演出,对我们来说都挺难的。当她来到OMG组,我就跟她说很明白她的处境,而且我还是讲广东话、年纪比她大;对唱跳能力强的姐姐来说,我会是拖后腿的人,所以我当然不会歧视或批评其他姐姐,希望大家也不会这样来歧视我。德容明白我的意思,立刻就能共情,都不用再多作解释和安慰,能理解彼此,这就是最好的交流。德容姐姐很快就在我们组感受到安全感和被接纳。当环境足够安全时,她就能更自由地做自己,不需要伪装和用盔甲自我保护;但当遇到不理解自己、或者无法同频的人时,人很自然地会穿上盔甲,为了不要让别人伤害自己,这也是常态。
南都娱乐:在后面的旅程中,有哪些让你大开眼界的经历?这次来“乘风”的成绩,是你的预期吗?
邓萃雯:四公后,我到了王珞丹组,这挺好的,因为我是一个好奇宝宝,但也是喜欢独处的I人,社交有困难。难得有节目“逼”我和不认识的人相处、一起住。我也学习了在紧迫的时间和空间里,跟不同人相处、合作的能力,这是我来“乘风”希望挑战和突破的地方。唱跳难的时候,心情也是崩溃的,我跟王珞丹说,我很想戴面具来参加排练,因为节目组肯定能在排练过程中,在我脸上找到很多“表情包”。我要等其他人都走了,只剩下老师的时候,我才能学到舞蹈,不然我真的记不入脑子,所以我真的很能理解德容姐姐。在一个我不擅长的范畴,我依然能坚持到底,完成五公,我觉得圆满了,成团夜对我来说已经超出预期,是一个“甜品”。
PART 3
从小到大都这么拼
不是给命运带着走的人

南都娱乐:今年是你从艺40年,能分享这一刻你的心情吗?
邓萃雯:我没想过自己能在这个行业里立足这么久,甚至在入行第40年时挑战自己的体魄和精气神,参加一个出了名高强度的节目。作为演员,在这一行打拼有很多辛苦、压力,虽然赢得名利,但也要交换很多东西。我觉得最值回票价的,是我可以比他人“活过”更多的人生。我的原生家庭不是很好,所以我也不太懂得爱惜自己。我也还没遇到很爱我的人,可以步入婚姻。如果我没有做这行,没有一直很爱我的粉丝,我未必能走出“没被爱过”的处境。在粉丝那儿得到的爱,弥补了很多,是非常难能可贵的。如果没有这个职业,我可能会苦很多。
南都娱乐:我了解你有很多童年的不幸,情感道路上的任性,也知道你在投资上的大起大落,在演艺事业上的起起伏伏。是不是因为有这些很“苦”的经历,才造就了大家说的“大女主”的你?
邓萃雯:如果没有金融风暴将我打击到谷底,我想我演“如妃”(《金枝欲孽》角色)不会那么神似。那时的经历,真的和打入冷宫没有区别。我骨子里不认输,无论自己多穷,都不会去做某些事情,可以用“傲骨”来形容。当时真的不容易,拮据的时期,虽然很多人告诉我去拍某些戏就可以,但我咬紧牙关也不去拍。“九姑娘”(《巾帼枭雄之义海豪情》角色)也是一样,从刚出道的时候开始,我就是自己去跟公司谈判合约,没有后援,无家可回,根本没有退路。虽然我手里没有什么筹码,但我都要去赌一把,我和九姑娘一样,就是那句台词:“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拼的”。我演这个角色时,就觉得跟我很像,我经常都是孤身一个人对抗、平衡很多事情。我个性比较坚强、执着,“不是给命运带着走的人”。如果我不坚持某些事,我也能看到自己的路,但我知道那不是我想要的。
南都娱乐:如果有机会再演“大女主”,你想演怎样的“大女主”?
邓萃雯:我想演张桂梅老师这样的大女主。我心目中的“大女主”,不是自己是什么(出人头地),而是自己不是什么。大女主应该是牺牲小我、成全大我。无论身份、能力如何,只有靠自己去做成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,那她的奋斗和努力就值得了。很多人喜欢九姑娘也是这样,即使已经有刘醒在身边,但她也没有选择在一起,这不是她最重要的目标。我演的“大女主”,是这些角色成就我,让我心胸更宽阔。
南都娱乐:近年你全身心投入话剧《鳄鱼》的巡演。它给你带来怎样的收获和改变?
邓萃雯:去年有两个月,大家集中在排练室,分析剧本、彩排,这对我来说是很新鲜的,能学到很多东西的。我很喜欢自己一直“在学习”的生活和工作状态。
南都娱乐:女性到了50+的年龄,也仍然可以继续学习。
邓萃雯:当然。叶童也和我说很开心,到了这个年纪,还有人让我们学习唱歌跳舞。尤其是,我非常鼓励妈妈们去学习。当母亲真的要放弃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,有的妈妈牺牲了事业、爱好、社交,甚至连闺蜜都很少见,很少去旅行,什么都以家庭为重。我很鼓励孩子已经长大的40+、50+、60+女性,是时候找回自己,做自己想做的事情,不要再犹豫。
南都娱乐:步入中年的女性,或许犹豫的是,不知道还可不可以遇到人生中重要的事情,还可不可以留在自己的“黄金时代”。
邓萃雯:我觉得女性很喜欢跟以前的自己作比较,无论是成绩、健康、青春、美貌还是能力,我觉得无需比较,过了就过了,每个年龄阶段都不一样,应该珍惜当下拥有的东西,去做最适合自己的事情。以前我觉得自己可以在剧组待很长时间,但现在我生活的幸福感缘于平日的观察与感受。现在我住在上海,我想去探索、发掘上海更多的事物。你不走前一步,都不知道自己的潜力。一定要勇于尝试不同的事物,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,喜爱什么。
南都娱乐:你现在对感情、婚姻还会有期待吗?
邓萃雯:对我而言,人生最重要的课题是爱。我还没有机会上这门“爱情晋升课”,会有小小的遗憾。你问我是不是对爱情保持开放态度,我觉得是的。如果能有知己的灵魂伴侣,一定很幸福,但实在是可遇不可求。如果能在拍戏的时候遇到(灵魂伴侣),我已经很感恩了。
采写:南都记者 蔡丽怡 实习生 林睿媛